GALL

文手：愛須ASHY

 

※古魯瓦爾多 & 威廉 （非CP）

 

 

"No wonder of it: sheer plod makes plough down sillion

Shine, and blue-bleak embers, ah my dear,

Fall, gall themselves, and gash gold-vermillion."

──Gerard Manley Hopkins, The Windhover

 

 

 

這並不足為奇：純粹的勞力使犁在犁溝中

閃爍，那淒藍的餘燼，啊，我親愛的，

它們墜落、飛散，劃出一道金紅的傷口。

──傑拉爾德‧曼利‧霍普金斯 《茶隼》

 

 

　　鐵鏽般的腥甜自齒間漫開，古魯瓦爾多不自覺加速了喘息，不知饜足的唇舌和眼前赤裸的肌膚暈上相同的冶紅，全身血液也受這艷色牽引而悸動、沸騰，混雜新鮮血水的口涎流淌過下顎至緊繃的頸部線條，隨著喉結滑動吞嚥滴落面前逐漸染紅的身軀。

 

　　威廉的呼息相較之下尚維持平穩自若，即使古魯瓦爾多急切地再次咬上肩膀參差的傷口，像一頭野獸對待獵物那樣撕咬啃食，吞嚥新鮮的血肉，他也僅僅反射性抽搐了一下，甚至在對方胡亂將他推倒在地時伸出雙手扶穩對方搖晃的身子。

 

　　「殿下……」

 

　　雙眼追逐那顆緩緩往胸腹移動的灰色腦袋，威廉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貫的低吟，不過古魯瓦爾多僅回以粗重的呼吸和亂無章法的啃咬。他從不在這「進食」的過程多說話的，有時威廉甚至懷疑過這段時間全世界的聲響都被隔絕在黑王子淹沒理智的慾望之外。

 

　　古魯瓦爾多生前嗜血的習性在星幽界並沒有消減的跡象，反倒讓他對殺戮產生了近似毒癮的渴求，威廉也是過了許久才隱約察覺出來的，古魯瓦爾多只要一段時間沒有親自上陣戰鬥便會變得焦躁不安，尤其在無法偷溜出去狩獵的日子裡，大小姐面前還規矩著的王子殿下在私下找人練劍時誤傷其他戰士，甚至拿城堡裡的老鼠出氣等事件屢見不鮮，王子本人也沒少被收拾爛攤子的布列依斯教訓。

 

　　不過最根本的問題仍然沒有解決，特別最近古魯瓦爾多雖然天天跟著隊伍出門打怪，大小姐卻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輪到他出手的場合少之又少，隔靴搔癢的結果就是戒斷的症狀愈發嚴重，要不是那天威廉出於擔心的探望大概還會繼續消極地束手無策下去。

 

　　威廉仰躺在地上，盯著聖女之館古舊的天花板，他並不介意成為王子追求血腥的餌食，相反的，這樣索求與供給的模式讓他很滿意。另一邊古魯瓦爾多索食的路徑已經緩緩向下到達肋骨下方的橫膈處專心拓墾，甚至用手撥挖開傷口露出柔軟的內裏，照例避開左胸的位置——當威廉第一次自告奮勇「餵食」的時候，古魯瓦爾多一開始便直攻心臟，怎知卻被堅硬的胸骨和肋骨給喀到門牙，自此心臟就成了他最後以劍尖挖出品嚐的收尾佳餚。

 

　　「咳、噁……」

 

　　異樣的聲響把思緒拉回現實，威廉無視身上鑽骨的疼痛和不知何時加劇的出血量，撐起上半身小心翼翼端起對方的臉查看，古魯瓦爾多茫然地皺緊了眉頭，沾滿血沫的嘴角多了灘黃綠色的污漬，流淌匯聚於尖削的下巴，時不時痙攣氣管的咳嗽更顯狼狽。

 

　　「這是……？」

 

　　拇指指腹輕輕擦起深色的液體，淺嚐的瞬間苦澀的滋味順著味蕾蔓延，威廉愣愣瞄了眼血流如注的右下腹，腸子掉出來了一點，奔騰而出的鮮紅血液中參雜了些許暗色的細流，這才意識到古魯瓦爾多大概是嚐到了肝臟的膽汁，難怪露出了小孩子咬到苦瓜的表情。

 

　　古魯瓦爾多或許多少被苦膽鎮靜了饑渴的昏暗，維持著被威廉一手抓住下顎仰起頭的姿勢，安安分分讓對方的袖口擦乾淨臉頰和脖子上未乾的痕跡，誘導伸出舌頭抹去沾染舌尖的苦汁，才後知後覺地開口抱怨：

 

　　「……好苦。」

 

　　「嗯，無法讓殿下盡興、真的很抱歉……」

 

　　由於持續性出血，威廉說話也變得斷斷續續，眼前的世界開始模糊。不減的痛覺、意識的飄忽，如同每一次跟隨大小姐的戰鬥犧牲前奏，以及每一次「餵食」的尾聲，不用多久他就會再「死」一次，然後即使他不具有哀切殘光逆轉死亡之力，也會在這個死後世界的運作下消失而後強制性地復活。

 

　　「殿下還要、繼續嗎？」

 

　　「……不必了。」

 

　　古魯瓦爾多血紅的雙眼靜靜盯著他好一會才垂下視線，從抓起一旁地上的配劍掙扎起身，抽出雪白利刃直指還坐在地上的威廉赤裸的胸膛，威廉感受得到劍尖肅殺的寒氣透過皮膚襲上胸腔內缺氧而加速的心臟，死亡的氣息近在眉睫，不過若是由眼前的對象帶來的話，他心甘情願。

 

　　黑王子對手中操控死亡的快感淺淺一笑。

 

　　「威廉‧庫魯托少佐……結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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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感謝閱讀，這個小構想最初是上課讀到The Windhover這首詩的時候腦洞出來的，寫完沒多久就意外發現這個企劃，當下就覺得簡直是為這篇文設計的(想太多

附帶一提gall是膽汁的意思，但是在The Windhover一詩中引申為「破裂」、「苦難」之義。

可以寫血腥文覺得好開心，真心感謝主催，不過要是看起來威廉不像主角的話我......我道歉(嗚

希望有機會可以再見//